人民网
人民网>>社会·法治

63岁新疆作不过就是这样,像梦一场协主席刘亮程:这就是中国人的“长命”

本报记者 刘少华
2025-06-30 07:16:03 | 来源:人民网-人民日报海外版
小字号

最佳回答

“不过就是这样,像梦一场”63岁新疆作不过就是这样,像梦一场协主席刘亮程:这就是中国人的“长命”

“这本书是我的‘天命’之作。”63岁的新疆作协主席刘亮程说。

对刘亮程,很多年轻读者的标签是李娟的“伯乐”。电视剧《我的阿勒泰》爆火,让更多都市里的年轻人对刘亮程和李娟笔下的新疆心生向往。听刘亮程讲话,会发现他日常的语言就和作品中一样有诗性和灵性。

首发于《收获》杂志的《长命》是刘亮程获得茅盾文学奖后的第一部长篇新作。6月29日下午在上海中心大厦朵云书院旗舰店举办的新作分享会,吸引很多年轻读者,聆听这个发生在遥远的“文学飞地”的故事背后的故事。

《长命》分享会吸引大批年轻读者

何谓“文学飞地”,分享会嘉宾、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张新颖解释,那是前一天在复旦大学举办的《长命》研讨会上,评论家们提出的概念。“‘飞地’就是没人管的地方,在文学作品中写到这样的偏僻之地,着墨之处往往在于那里的人们生活多么艰苦,似乎他们就与精神生活无缘。刘亮程的小说让我们看到这些人的精神生活,他们每天面对着生与死,在他们的精神世界里有天、有地、有人、有过去的亡魂。”

《长命》分享会在朵云书院·旗舰店举办

《长命》的故事是刘亮程50岁时在新疆木垒哈萨克自治县英格堡乡菜籽沟村发现的。这是一个老人居多的村庄,十余年前,刘亮程从乌鲁木齐搬到菜籽沟村定居,把一间废弃的老学校一手一脚翻修为一座书院。

“我是手艺人,相比写作这件事,我更喜欢劳作。我有工具房,有各种各样的农耕工具、泥瓦匠工具,甚至打铁都可以。”在菜籽沟村,刘亮程生活得很安心,“村子里有比我大10岁、20岁的人,也有比我年轻10岁、20岁的人,我正好夹在中间。往前,一群老人替你往更老处走,往后,一群更年轻的人跟着你。”

在菜籽沟村,刘亮程写了两部长篇小说《捎话》《本巴》,还写了两部散文集《把地上的事往天上聊》《大地上的家乡》。而《长命》的故事一直在他心里躺着。

新疆作协主席刘亮程  施晨露摄

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。村里人的郭姓人家,因为一场洪水,把祖坟冲毁,棺材冲出一本家谱来,这才知道自己的家族在130多年前被灭过族,只有一个母亲带着5岁的孩子逃了出来,一路从嘉峪关口外逃难到新疆落户,又用百年时间繁衍出一个百人的家族。

这个故事让刘亮程震惊。不过,他没有立刻把它变成一部小说。就像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,担任今年金爵奖评委会主席的意大利著名导演朱塞佩·托纳多雷所分享的《天堂电影院》剧本酝酿了11年——托纳多雷说,这是马尔克斯告诉他的方法——刘亮程也在心里“养”了这个故事整整10年。艺术家的相通还表现在一旦瓜熟蒂落,和托纳多雷一样,刘亮程也在很短时间里写完了这个可能属于他们各自“天命”的故事。

“我想,故事在等写作者,等写作者有能力去搬动它,等写作者长到和故事一样老,也等待写作者在内心养育出能够承载这部故事地老天荒的情感。”刘亮程说,“等我写完那两部长篇,突然觉得这个故事在我内心睁开了眼睛。世界上不缺少故事,没有睁开眼睛的故事在遗忘中、沉睡中,写作者的能力就是把一个必然会消失在尘埃中的故事唤醒、救活。等这个故事‘活’过来,我也活到了60岁。”

小说里的神婆魏姑是让这个故事“睁开眼”的关键。“神婆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现实,那个已经消失却时时会传来动静的现实——我把它称为‘过去现实’。只有这两个现实在我的文字中同时呈现,这个百年的故事才能立起来。”刘亮程说,“一百年前故去的人们以影子的方式、以梦的方式,来到我们的生活中。就像我们坐在这里,只是坐在现实的最表层,在我们的下方有厚土中的先人,一代一代先人在那里安稳地躺着,有时也不安稳,会发出一点动静。他们会在夜晚风吹树叶的响声中回来,会在挂在墙上的一件轻轻晃动的衣服中回来,会在你自己的恐惧中回来。我深信这样的世界是存在的,先人们借着世界万物的形回来,借着我们对他的思念回来,也借着我们的梦回来。”

读者阅读刊于《收获》杂志的《长命》

“远远从窗户看到山坡上一处坟头,一开始还觉得膈应,看多了以后觉得如此近、如此温暖。它还在一棵树下,照着阳光,也沐浴着月光。”刘亮程说,在菜籽沟村,他看得最多的是死亡。“我养鸡、养狗、养猫,所有动物都没我活得长。园子里每天都有虫子在死亡,那么多生命在你眼前死死生生,而你只是其中之一。猫、狗、虫,我们各活各的,你活成猫,你活成狗,我活成人,生,分别万物,到生命终结时,死,连接着大地万物,万物终处又有万物的生生不息。看到虫子在生命终点的挣扎和人一样,你会受到教育,当一只虫子突然从草里飞出来,扇动着年轻的翅膀,你也会得到鼓舞。”

“‘人死’观决定人生观,人生观变了,让‘生’变得更加丰富。”评论家黄德海说,眼下这个时代,和缓告别世界的方式似乎变少了,人们习惯于把生和死分开,让死横亘在生面前,“如果不是只凭着这一世的几十年来思考,可能会对死亡有不一样的理解。这本书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本安慰的书,让我们不用赤手空拳、单薄地站在世界上经受风吹雨打。”

“希望《长命》能为已经消失的祖宗,为和我们生生相连、死死相依的大地上的文化也好、传统也好,续一点命。”刘亮程说,“中国人的命确实是长的,只要我们回到老家,看看祖坟,看看家谱,看看宗祠,我们就知道自己的命并不是短短的百年,而是祖先的千年和子孙的万世,这就是中国人的‘长命’。”

刘亮程为读者签名。施晨露摄

(责编:秦岚 我们不缺住好酒店的经历)

分享让更多人看到

返回顶部